锦衣卫指挥使府,朱红大门外。
沈琉璃一身粗麻丧服,跪在冰冷的青石板上。
她成了全京城的笑话。
大婚次日,新娘披麻戴孝,跪在夫家门口。
路过的百姓指指点点,骂她是“丧门星”、“罪臣之女”。
“啧啧,这就是沈太傅的女儿?长得倒挺标致,可惜啊,命不好。”
“什么命不好!是她爹造反!活该!”
“活阎王也是倒霉,摊上这么个玩意儿。”
沈琉璃充耳不闻。
她膝盖下没有软垫,冰冷的石板硌得她骨头生疼。
她已经跪了三个时辰。
从清晨到日暮。
顾绝寒,你好狠。
你以为这样就能折辱我,让我屈服?
你错了。
你越是折磨我,我活下去的信念,就越是坚定。
一辆华丽的马车在府门前停下。
车帘掀开,走下来一个身穿水绿罗裙的娇弱女子。
她径直走到沈琉璃面前,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。
“哎呀,姐姐,你这是做什么?”
来人是顾绝寒的表妹,苏清清。
也是皇上属意的侧妃人选,若非沈琉璃横插一脚,她本该是这座府邸的女主人。
沈琉璃抬起头,嘴唇干裂。
她认得这张脸。
前世,不,就在几天前,苏清清还曾“不小心”将一整壶热茶倒在自己身上。
一个顶级的白莲花。
“妹妹,好久不见。”沈琉璃声音嘶哑。
苏清清故作惊讶地捂住嘴:“姐姐,你怎么能叫我妹妹呢?你是罪臣之女,我可担待不起。”
她蹲下身,凑到沈琉璃耳边,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:
“沈琉璃,你霸占了我的位置,现在,报应来了吧?”
“你知道吗?绝寒哥哥昨晚跟我说,他这辈子最恶心的事,就是娶了你。”
沈琉璃的眼神冷了下来。
“是吗?那他一定也跟你说了,不管他多恶心,我都是他圣旨赐婚、八抬大轿抬进来的正妻。”
她微微一笑,“而你,苏清清,连个妾都算不上。”
“你!”苏清清的脸瞬间涨红。
她最恨的就是这个!
“你个贱人!你还敢嚣张!”苏清清被嫉妒冲昏了头,扬手就要打她。
沈琉璃猛地抬手,抓住了她的手腕。
“你干什么!”苏清清没料到她敢反抗。
“苏小姐。”沈琉璃缓缓站了起来。
她跪得太久,身子晃了晃,但腰杆却挺得笔直。
“按大周律例,侧室、表亲,见正妻需行礼。”
“你见我,不行礼。”
“还敢对我动手?”
沈琉璃的眼神骤然变冷。
“啪——!”
一声清脆的耳光,响彻长街。
苏清清被打得摔倒在地,发髻都歪了。
她捂着脸,不敢置信:“你……你敢打我?!”
周围的百姓也都惊呆了。
这个罪臣之女,疯了吗?
“打你?”沈琉璃居高临下地看着她,“我打的,就是你这个不知尊卑的贱婢!”
“来人啊!救命啊!”苏清清哭喊起来,“沈琉璃疯了!她要杀人了!”
“住手!”
一声暴喝传来。
顾绝寒大步流星地从府内走出,正好看到这一幕。
苏清清一见他,眼泪掉得更凶了,连滚带爬地扑过去:“绝寒哥哥!你救我!她疯了!她要打死我!”
顾绝寒的脸黑如锅底。
他看向沈琉璃,眼中是滔天的怒火。
“沈琉璃,你竟敢在顾家门口行凶?”
沈琉璃擦了擦手,仿佛碰了什么脏东西。
“夫君,你来得正好。”
“我是在替你,管教你府上的……狗。”
“绝寒哥哥!你听!”苏清清哭得上气不接下气,“她骂我是狗!”
顾绝寒的杀气几乎凝成了实质。
“道歉。”他冷冷地吐出两个字。
“道歉?”沈琉璃笑了,“我堂堂正妻,教训一个以下犯上的表小姐,何错之有?”
“我叫你,给她道歉!”顾绝寒一字一顿。
沈琉璃脸上的笑意慢慢消失。
“顾绝寒,你眼瞎吗?”
“是她先挑衅我,也是她先动的手。”
“我不过是,正当防卫。”
顾绝寒的耐心显然已经到了极限。
他一步上前,扼住沈琉璃的脖子,将她死死抵在门上。
“我不想听你狡辩。”
“跪下。”
“给清清道歉。”
“否则,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