阮小汐没争辩,只问:“有西装吗?能借一套吗?”
张导盯着她看了几秒,忽然笑了:“行啊,那就看看你能演成什么样。”
十分钟不到,她换上了男二的定制西装。剪了短发造型,脸上打过阴影,眉毛也重新修过。站上临时搭的布景区时,灯光刚好打下来。
张导坐在监视器后,手撑着下巴。
“开始。”他说。
阮小汐闭了下眼,再睁开时眼神变了。她往前走两步,声音低沉:“你说忠诚有用?可你给我的忠诚,不过是权谋的棋子。”
全场安静。
她站在光里,语气没有起伏,却让人听得心口发紧。“你以为我在帮你?我只是在等一个机会,亲手毁掉你建立的一切。”
说到最后一句,她的声音微微发颤,不是哭腔,而是压抑太久终于裂开一道缝。镜头没动,所有人都忘了喊停。
直到她说完最后一个字,抬眼看过去,像是穿透了空气,盯住某个看不见的人。
张导猛地拍了下桌子:“就是这个感觉!”
他站起来,绕过监视器走到近前:“你什么时候琢磨这个角色的?”
“从拿到剧本那天就开始了。”她说,“沈砚不是背叛,他是清醒地走向毁灭。所以他说话不能狠,得冷,像刀子慢慢割。”
张导盯着她看了很久,忽然转身对副导演说:“通知服装组,重新量尺寸。男二换人。”
副导演张了张嘴:“可这……合适吗?一个女演员演男二,播出后观众能接受?”
“观众要看的是戏。”张导打断他,“她刚才那场,比之前那个男演员试镜强三倍。只要戏真,性别不是问题。”
人群开始骚动。有人掏出手机拍照,有人小声议论。阮小汐没理会,走到角落拿回自己的包。
她刚坐下,就听见外面一阵脚步声。
景彦礼走进来时,片场瞬间安静。他没穿西装,黑色夹克配牛仔裤,头发有点乱,像是刚下剧组赶过来。
记者跟在后面想提问,他直接拦住:“别拍了。”
“景影帝这是来探班?”有个记者还是开了口,“听说女主反串男二,是不是炒作?”
“她能拿下这个角色,是因为她比谁都懂这个故事。”他说完,不再看任何人,转身朝化妆间走去。
阮小汐正在卸妆。脸上的粉底擦了一半,脖子上还沾着一点油彩。她抬头从镜子里看见他进来,没说话。
景彦礼把手里的外套递给她:“披上。”
她接过,发现是他的。带着体温,还有点烟味。
“你怎么来了?”她问。
“路过。”他靠在墙边,“试戏前吃饭了吗?”
“吃了。”她撒了个谎。
他看了她一眼:“下次试戏前,先吃饭。”
助理悄悄退出去,顺手关了录音笔。屋里只剩他们两个。
阮小汐低头看着手里的剧本,女主和男二的台词并列排在一起。她忽然说:“以前我觉得只要有机会露脸就行。现在不一样了。”
“怎么不一样?”
“我想让别人记住这个角色,不是记住我是谁。”她说,“哪怕他们骂我抢戏,我也认。”
景彦礼没说话,只是伸手把她耳侧一缕没夹好的碎发拨到后面。
动作很轻,像怕碰坏什么。
她抬眼看他,他也正看着她。
门外传来敲门声,副导演探头:“小阮老师,补光好了,可以再走一遍机位吗?”
“马上来。”她应了一声。
景彦礼退后一步:“我走了。”
“嗯。”
他走到门口,又停下:“明天还有通告,别熬夜背词。”
门关上后,阮小汐坐了几秒,然后重新打开剧本。她把两份角色的台词摊在桌上,开始一句句对节奏。
主摄影棚的灯陆续亮起。她走出去时,张导已经在等她。
“来,我们走一遍沈砚的出场。”他说。
她点头,站到指定位置。灯光打下来,照在她身上。她闭了下眼,再睁眼时,眼神已经变了。
摄像机启动,轨道缓缓移动。
她迈出第一步,声音低沉:“你说我该忠于谁?忠于命令,还是忠于我自己?”
张导盯着监视器,嘴角慢慢扬起。
场记举着板子准备打板。
阮小汐站在光中央,右手轻轻捏住西装领口,像握住了某种看不见的东西。
摄像机红灯亮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