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如今,看着这摊化为碎片的相纸,他的心也像是被捣碎了,痛得喘不过气来。
他找来了胶水和透明的衬纸,在微弱的灯光下,像一个最虔诚的信徒,一点一点地,试图将这些碎片重新拼凑起来。
这个过程,缓慢而痛苦。每找到一片属于我笑容的碎片,他的心就像被针扎了一下;每拼凑出一小块我清晰的眉眼,巨大的悔恨就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。他想起我满怀羞涩地将这张照片挂上床头的样子;想起我无数次在他晚归时,对着照片默默等待;想起我曾小心翼翼擦拭照片上灰尘的温柔侧影……
照片最终被勉强拼凑起来,布满了一道道清晰的、无法磨灭的裂痕,尤其是两人中间的位置,几乎断裂开来,只能用胶水勉强粘连。就像他们的关系,已被他亲手摧毁,再也回不到从前。
照片上的我,笑靥如花,眼中盛满了星光。
而如今,这笑容已经布满了裂痕。
“我为什么没有早点看清自己的心……”他喉咙哽咽,发出一声破碎的呜咽声,“为什么等到彻底失去你才知道你有多好,才知道我有多混账……”
他将这张布满伤痕的照片,小心翼翼地镶嵌进一个相框里,摆在了床头柜上。
这是他现在唯一能够看见我的方式。
他清楚地知道,以他的身份和当时的政策,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出国去找我。
我选择了那条飞向广阔天空的航线,也同时斩断了他所有挽回的可能。
他失去了我,永远地失去了。
离婚的消息很快蔓延至军区每一个角落。
一个军区司令的婚姻已经不仅仅是个人的事情,很快上级领导的指令以组织谈话的形式下达了。
宽敞的办公室里,老领导拍着他的肩膀,语重心长:“北川啊,你是我们军区的标杆,是司令!个人问题,不是小问题,它关系到稳定,关系到形象!一个连家庭都处理不好的干部,怎么能让组织完全放心?你必须要尽快结婚!”
他沉默地听着,脊梁挺得笔直,承受着那份沉甸甸的“关心”。
随后,便是走马灯似的“介绍”。
文工团里歌声最甜的女孩,医院里笑容最温柔的护士,机关大院里家世最匹配的千金……
她们被精心挑选出来,送到他面前。
或羞涩,或大方,或带着对谢司令固有的敬畏与仰慕。
可他全都拒绝了,干净利落,不留丝毫转圜余地。
很快军区里开始有了一些不好听的议论声。
“装什么深情?我在的时候,也没见他多回家几次。”
“就是,一年到头能在司令部见到他十回,在家里怕是连五回都没有。”
“听说是为了那个沈珍珠?当初不是闹得挺厉害?现在人走了,倒念起原配的好了?”
“做给谁看呢?人家江幼薇都出国了,他倒在这里演起梁祝了,也不臊得慌!”
这些话,不可避免地钻进他的耳朵里。那些话语像淬了毒的针,一针一针,扎进他心里最虚软的地方。
他们说得难听,却并非全无道理。
装深情?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