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.温宁推开苏宅雕花铁门时,深秋的风正卷着银杏叶扑在她的米色风衣上。
管家陈叔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,语气客气却疏离:“温小姐,先生在二楼书房,
您的房间安排在东侧,紧邻先生的主卧,方便照顾。”“照顾”两个字像细针,
轻轻刺了温宁一下。她攥紧了帆布包的带子,包里装着弟弟温绪上周刚寄来的月考成绩单,
还有妹妹温软在医院拍的胸片——肺结节需要定期复查,
每一次检查费都像座小山压得她喘不过气。“麻烦陈叔了。”温宁点头,
跟着他穿过挑高的客厅。水晶吊灯折射出冷冽的光,照得大理石地面能映出人影,
空气里飘着淡淡的雪松香,却没有一点家的温度。二楼走廊尽头的书房门虚掩着,
里面传来键盘敲击的声音。温宁站在门口犹豫了三分钟,才轻轻叩了叩门板。“进。
”男人的声音低沉,带着不易察觉的疲惫。温宁推开门,看见苏澈坐在巨大的黑檀木书桌后,
电脑屏幕的光映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,鼻梁高挺,薄唇紧抿。他穿着深灰色的羊绒衫,
袖口挽到小臂,露出腕上价值不菲的腕表,指尖还夹着一支未点燃的雪茄。“苏先生,
我是温宁。”她站在离书桌三米远的地方,微微颔首,“苏夫人应该和您提过,
接下来由我负责您的日常起居。”苏澈终于抬眼,目光扫过她时没有任何停留,
像在看一件无关紧要的家具。“陈叔会跟你交代注意事项,”他重新看向电脑屏幕,
手指继续敲击键盘,“别打扰我。”没有多余的话,甚至没问她一句基本情况。
温宁心里泛起一丝涩意,却还是维持着平静:“好,那我先去整理房间。”转身离开时,
她瞥见书桌一角放着个相框,照片里的女孩穿着白色连衣裙,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梨涡,
正挽着苏澈的胳膊,背景是巴黎的埃菲尔铁塔。那是阮棠,苏澈放在心尖上的白月光,
也是半年前那场车祸的受害者。
2.温宁在网上看过那场车祸的报道:苏澈开车带阮棠去看画展,途中为躲避闯红灯的货车,
车辆失控撞向护栏。阮棠坐在副驾,右腿神经严重受损,从此落下残疾。没过多久,
阮棠就以“需要静养”为由,独自飞往国外,再也没和苏澈联系过。从那以后,
苏澈就像变了个人。曾经的他是商界闻名的青年才俊,谈笑风生,
意气风发;现在的他成了活在阴影里的孤家寡人,把自己关在这栋大得像迷宫的房子里,
很少出门,也很少与人交流。苏夫人是温宁母亲的远房表姐,上个月偶然得知温家的困境,
又心疼儿子的状态,便提出让温宁来照顾苏澈,薪水是市场价的三倍。
温宁几乎没有犹豫就答应了——温软的复查费、温绪的学费,还有母亲每月的药费,
都等着这笔钱来填补。整理房间时,陈叔送来一份手写的注意事项,
字迹工整:1. 苏先生每天早上七点起床,早餐要清淡,不加糖,咖啡只喝手冲的蓝山,
水温必须是88℃;2. 书房每天下午四点清洁,擦拭时要避开书桌左侧的相框,
禁止移动任何物品;3. 苏先生晚上会在露台待一个小时,期间不要打扰,
需提前准备好毛毯和热牛奶;4. 每周三下午苏先生会去医院复查眼睛,
车祸时玻璃划伤了角膜,
需提前备好墨镜;5. 禁止在苏先生面前提起“阮棠”“巴黎”“车祸”这三个词。
温宁把纸条贴在冰箱上,心里叹了口气。这哪里是照顾人,
分明是在伺候一个没有感情的精密仪器。接下来的日子,温宁和苏澈的互动少得可怜。
她每天按照时间表准备三餐,清洁房间,在他去露台时提前放好毛毯,
却很少能和他说上一句话。3.苏澈的生活像被设定好的程序:早上七点准时起床,
洗漱后下楼吃早餐,然后去书房工作到中午;午餐后会在客厅的沙发上看半小时财经报纸,
接着继续回书房;晚上七点吃晚餐,八点到九点在露台待着,九点半后回卧室,
直到第二天重复同样的流程。他从不会主动和温宁说话,偶尔需要什么,也是通过陈叔转达。
温宁试过在晚餐时找些话题,比如“今天的汤加了玉米,很鲜甜”“外面的银杏叶黄了,
很漂亮”,但苏澈要么不回应,要么只淡淡“嗯”一声,让她后面的话都堵在喉咙里。
温宁倒也乐得清静,只是偶尔会觉得孤单。晚上在房间里,她会和温软视频通话,
妹妹总是笑着说:“姐,你别太累了,我最近感觉好多了,医生说下次复查要是没问题,
就不用频繁去医院了。”“嗯,你好好休息,按时吃药。”温宁看着屏幕里妹妹苍白的脸,
眼眶有些发热,“温绪呢?让他跟我说话。”“姐!”温绪的脑袋凑过来,
手里还拿着数学题,“我这次月考进步了二十名,老师说我有希望考上重点高中!”“真棒,
”温宁笑了,心里的疲惫消散了不少,“想要什么奖励?姐发工资了给你买。
”“我什么都不要,”温绪挠了挠头,“姐,你照顾苏先生的时候,也别太委屈自己,
要是他欺负你,咱们就不干了!”温宁心里一暖:“放心吧,苏先生人很好,就是话少了点。
”挂了电话,温宁靠在床头,看着窗外的月光。她知道自己不能退缩,为了弟弟妹妹,
她必须坚持下去。4.转折发生在一个雨夜。那天温宁去超市采购,回来时遇到倾盆大雨,
她没带伞,只能抱着购物袋在公交站台躲雨。雨水打湿了她的头发和衣服,冷得她瑟瑟发抖。
就在这时,一辆黑色的宾利停在她面前,车窗降下,露出苏澈冷峻的脸。“上车。
”他的语气没有起伏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。温宁愣了一下,
雨水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流:“不用了苏先生,我等公交就好,很快……”“上车。
”苏澈打断她,目光落在她怀里的购物袋上,里面的牛奶盒已经被雨水打湿了一角。
温宁没再推辞,拉开副驾的车门坐了进去。车里暖气很足,瞬间驱散了她身上的寒意。
她局促地把湿衣服往旁边挪了挪,怕弄脏真皮座椅。“毛巾。”苏澈递过来一条干净的毛巾,
是全新的,还带着淡淡的薰衣草香。“谢谢。”温宁接过毛巾,擦了擦脸上和头发上的雨水。
她偷偷看了苏澈一眼,他正专注地开车,侧脸在路灯的映照下显得柔和了一些。
“为什么不带伞?”苏澈突然开口,打破了车厢里的沉默。温宁愣了一下,
才反应过来他是在问自己:“出门的时候没下雨,没想到会突然下这么大。”苏澈没再说话,
车厢里又恢复了安静。温宁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,心里却泛起一丝涟漪。
这是苏澈第一次主动和她说话,虽然只是简单的问句,却让她觉得,这个冷漠的男人心里,
或许也不是一块完全的寒冰。回到苏宅,温宁刚想下车,苏澈却叫住了她:“等一下。
”他从后座拿过一件黑色的风衣,递给她:“穿上,别感冒了。”那是一件男士风衣,
带着苏澈身上独有的雪松香。温宁接过风衣,指尖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,他的手很凉,
像冰一样。“谢谢苏先生。”温宁小声说,把风衣披在身上,尺寸很大,
几乎能把她整个人裹住。“明天不用早起,”苏澈看着前方,“我要去公司开会,
早餐不用准备。”“好。”温宁点头,推开车门下车。看着宾利消失在雨幕中,
温宁裹紧了身上的风衣,心里暖暖的。她低头闻了闻风衣上的味道,
雪松香里夹杂着一丝淡淡的烟草味,很好闻。5.从那天起,
苏澈对温宁的态度似乎有了一点变化。他偶尔会在早餐时和她聊几句,
问她“今天有没有什么事要做”,或者在她清洁书房时,让她“歇会儿再弄”。
温宁也渐渐放松下来,不再像以前那样小心翼翼。她会在晚餐时给苏澈多盛一碗汤,
说“这个汤对胃好”,也会在他去露台时,多准备一条毛毯,说“晚上风大,别着凉了”。
周末的时候,温宁会去医院看温软。那天她从医院回来,
手里拿着温软画的画——是一幅向日葵,画得很逼真,色彩鲜艳。“苏先生,您看这个。
”温宁忍不住把画拿给苏澈看,“这是我妹妹画的,她很喜欢画画,但是因为身体不好,
没能去美术学院。”苏澈接过画,仔细看了看。画纸上的向日葵朝着太阳,
充满了生机和希望。他抬眼看向温宁,她的眼睛亮晶晶的,带着一丝骄傲和遗憾,
像星星一样。“画得很好。”苏澈的语气很真诚,“很有天赋。”“真的吗?
”温宁眼睛一亮,“我也觉得她画得好,就是没人指导她。”苏澈沉默了一会儿,
说:“我认识一个美术老师,是中央美术学院的教授,如果你妹妹愿意,可以让她跟着学。
”温宁愣住了,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:“苏先生,您……您说真的吗?可是学费一定很贵吧?
”“不用你管。”苏澈把画还给她,“我会安排好,你让你妹妹准备一下,
下周末可以先去试听一节课。”温宁看着苏澈,眼眶突然红了。她想说谢谢,
却发现喉咙哽咽,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“别哭。”苏澈皱了皱眉,递给她一张纸巾,
“只是举手之劳。”温宁接过纸巾,擦了擦眼泪,笑着说:“谢谢苏先生,您真是个好人。
”苏澈的耳尖微微泛红,他别过脸,看向窗外:“别多想,
我只是……不想看到有人浪费天赋。”温宁知道他是在嘴硬,心里却像喝了蜜一样甜。
她把画小心地收起来,心里暗暗决定,以后要更用心地照顾苏澈。日子一天天过去,
温宁和苏澈的关系越来越近。他们会一起在晚餐时看新闻,讨论时事;会在周末的下午,
坐在客厅的沙发上,一个看书,一个看文件,偶尔交流几句;苏澈去公司开会时,
会让司机顺路送温宁去医院看温软;温宁也会在苏澈加班晚归时,给他留一盏灯,
准备好热粥。温软跟着美术老师学习后,进步很快,老师经常夸她有天赋。
温绪的成绩也越来越稳定,考上重点高中的希望很大。温宁看着弟弟妹妹的变化,
心里充满了感激,也越来越依赖苏澈。她发现苏澈其实是个很细心的人。他记得她不吃香菜,
每次点餐都会特意嘱咐不要放;他知道她喜欢喝热可可,会在她熬夜赶报表时,
给她泡一杯;他看到她因为温软的病情担心,会默默安排最好的医生,帮温软做全面的检查。
苏澈也发现,温宁像一束暖阳,慢慢照进了他封闭的世界。她很善良,
总是为别人着想;她很坚强,就算遇到困难也从不抱怨;她很乐观,